2009年5月7日 星期四

雲流.花舞.南湖(四) – 山林莽蒼蒼


早上五時多,怱怱吃過早餐後,我們便告別玉蘭村茶園,在晨光中驅車沿蘭陽溪谷向西南行進,前往思源埡口。思源埡口是中央山脈跟雪山山脈相連的地方,年前從台北出發登雪山,走的是同一條路,再次見到蘭陽溪寬闊的溪床,有點熟悉的感覺。昔日只長芒草的蘭陽溪床,秋天時芒花盛開,十分壯觀,不過年前經過時,部分溪床已被開墾成農地,事隔一年半,如今似乎整個溪床,都變成農地了。溪床上還有穿梭不斷的車隊,把挖掘起的礫石,一車車地運到30多公里外的宜蘭市。


七時三十分,到達思源埡口時,整頓一下登山背包,做過暖身運動後,大家便魚貫通過登山道閘口。思源埡口是官方的南湖大山登山口,但其實只是710林道的入口,要到達真正的登山口,還要走過6.7公里的林道,爬升約400公尺。昔日砂泥路面的林道,原可通車,但早已因失修而廢棄,林道雖然有點長,中間也有一些因山坡坍塌而必須高繞或下切的路段,但還算平緩好走,正好當做熱身路段。






時值春未,萬物復甦,大自然蓄勢待發的力量,瀰漫於山野,海拔2000公尺針闊葉混生的暖溫帶森林,的確是享受森林浴的好地方。穿梭於林中,香港來的隊友,有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。高大的台灣扁柏、雲杉、鐵杉、檜木等針葉林木,是香港沒有的品種,掛滿樹梢的松籮,在香港也極少見到;而闊葉林木及林底植被之中,不少卻是似曾相識的品種,香楠、大吳風草、韓信草、大薊、南蛇棒、夏枯草、紫堇、懸鉤子、杜鵑、...只是細心觀察之下,似是熟悉的植物,很多其實是它們在中高海拔地方的堂兄弟。在香港只能在深山見到的大吳風草(Ligularia japonica ),這裡遍地皆是;看似南蛇棒(Amorphophallus dunnii)的,原來是台灣天南星(Arisaema formosanum);開著紫花的夏枯草,是南湖的高山變種(Prunella vulgaris  var. nanhutashanensis)。當然,最賞心悅目的,是林中遍開的志佳陽杜鵑 (也稱南湖大山杜鵑,現已歸入細葉杜鵑Rhododendron noriakianum)。





沿途聽著領隊的斑馬大哥的解說,大家又興高采烈地忙著拍照,步伐也放慢了;因為感冒,壓隊的山鼠看來有點不適,走得較慢,落後在後面的隊友,亦習慣性地以壓隊的步伐為依據。結果多用了近一倍的時間,大隊在接近中午,才到達海拔2333的登山口。斑馬大哥似乎開始有點擔心,以我們的步伐,是否能夠應付之後三天那並不輕鬆的行程。

從登山口開始,山路開始陡上,沿稜線攀上海拔2792公尺的多加屯山,途中的景物,亦開始變化。高大的扁柏、鐵杉、盛開的志佳陽杜鵑,依然陪伴左右,闊葉的品種,卻漸漸被二葉松和玉山箭竹取代。不久山路轉入被稱為「松風嶺」的純二葉松林區,地上撒滿的松針,看似鋪著美麗的鏽紅色地毯,柔軟的感覺,走起來格外的舒適,在林中小休等候隊尾時,索性躺在柔軟的松針上。若不是需要趕路,大家也不願離開呢。


穿出松風嶺,景觀變得開闊,可惜因為雲霧,遠處的雪山諸峰和聖稜線,完全看不見。經過原為無線電中繼站、被稱為「多加屯小鋁屋」的鋁板輕鋼骨小巧避難山屋,越過經常被誤為山頂標高點的水利三角點,再走一段,下午三時左右,終於攀上了海拔2792公尺的多加屯山頂上。藏在箭竹叢中的三等三角點,是日治時代的遺物,離開山路有一段距離,不知道情況的山友,走過了也不知道。



晚上落腳的「新雲稜山莊」,位置在海拔2590公尺,離開多加屯山頂後,山路便一直在陡下,剛才的一輪急攀,其中的200多,感覺好像都是白攀了。下降到海拔2574公尺的木杆鞍部,看到右邊有支路,那是前往南湖溪谷中的山屋的小徑。這一帶是水鹿的棲息地,水鹿喜歡近水的環境,南湖溪山屋附近,就有不少山友曾在晚間見過水鹿出沒。據說雲稜山莊附近,也是一對水鹿的家,不過能否遇上,就要看運氣了。


下午四時半,終於到達了林蔭深處的雲稜山莊,比原定的時間,只晚了半個小時。我們到達多加屯山頂時,仍比計畫中落後了近兩小時,怎麼在後段,一下子卻又追得那麼快呢?哈哈,一點也不奇怪,「上山像死狗,下山轆落樓(1)」,這是不少香港山友的本色,不知道斑馬領隊有沒有察覺到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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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 香港山友間的戲言,港式廣東話,形容登山時累得像老狗般沒精打采,下山時卻健步如飛、像滾下樓梯一般快速。

2009年5月6日 星期三

雲流.花舞.南湖(十七) – 相約於蘋果花下


從雲稜山莊下山回登山口,走的是回頭路,因為天氣比來時更明朗,看得也更遠,來時被雲霧掩蓋了的武陵四秀、雪山群峰和聖稜線,如今一一顯現眼前。班馬大哥索性在草地上攤開地圖,逐一為我們指點方向。

最後一天的行程,原本是頗為輕鬆的,但是因為有多位隊員訂了晚上飛回香港的航班,需要在七時前趕到桃園機場,時間就變得很緊張了。跟登山社方面商量好,本來是要在凌晨四時出發下山,以便在十一時之前趕到山下登車地點的,不過班馬大哥在觀察過我們登頂後下山的情況之後,決定把出發時間推遲一小時,而在回到雲稜山莊之後,更把出發時間改為六時天亮之後。原因?哈哈,明顯是體會到我們極速下山的「強項」。

隊員嘉露與夢尼卡,其實都是越野賽跑的好手,每個星期天都會在山野間疾走40公里以上,所以不只是下山,登山時一樣健步如飛,她們也不只是走得快,一路上仍然有時間細賞美景,拍下不少照片,難怪馬鈴薯在事後總結時,也特別要訪問她們的經驗心德。隊員甘美和法蘭西,其實也是越野跑好手,雖然現在已經較少參加比賽,他們的登山速度依然不減,不過因為照顧其他隊友,旅程中大部份時間都留守在隊伍的後半部分,老實說,一個走得快的人要刻意放慢腳步,難度其實更大。隊員添記,經常在高海拔徒步旅行,到雲南、四川等的藏區「轉山(1)」,是他近年的嗜好,盡管今次他帶齊了自己的全套裝備登山,甚至連野外用的濾水器也帶上了,額外的重量,卻絲毫沒有減低他的速度,緊貼在嘉露與夢尼卡之後的,便是添記。

最厲害的,應該是史蓋文吧,他的登山靴,在登場第二天便開始出問題了,鞋底跟鞋面在鬧分家,到了第三天下山時,雙腳的鞋底基本上都已經完全脫離了,只能用鞋帶勉強綑綁著,如此情況,一般人根本無法再走動,因為每當鞋底著地時,人還是會向前衝的,尤其是在下山的時候,根本無法站穩。不過他還是從山上走下來了,而速度還不慢呢。

不過最教人意想不到的,要算是菲了,她有一個「危樓一號」的綽號,意思是由於體力不濟體,在參加長途遠足時,會有「隨時倒下來的危險」,所以在報名參加登山活後之後,便每星期都到山上鍛鍊,體能已改善了不少。在南湖登山的前半段,她仍然是長期緊守隊尾的一員,不過到了最後一天下山的時候,大家忽然發現,如脫胎換骨的菲,竟然是飛奔著地下山,最感驚訝的還是嘉露與夢尼卡,因為菲一直緊貼在她們之後,讓她們感到有壓力呢。

當然,我們也不是來南湖參加越野賽的,隊友之間都會盡量協調,只不過速度和體力上的差異,在初期的確讓領隊班馬大哥添了不少煩惱。到了後期,大家的行動基本上是一致的,又或者只分成快與慢兩組,讓嚮導們的工作容易一點。

過了登山口之後,不久便是往勝光的分岔口,我們在這裡左轉,離開往思源埡口的山路。勝光並非傳統的登山口,而是一個擁有大片果園和菜地的農場。往勝光的路,也是近年才開發的新路,把幾段不同性質的通道串聯起來,初段是植林區的防火巷(隔火路),然後接上野生林中小徑,末段是農場的產業道路。班馬大哥選擇這段路,主要是可以省點時間,好讓我們能盡快趕下山,同時也讓我們看看不同的風景。植林區內遍植紅檜樹,都是珍貴的木材品種,只是人工種植的樹林,始終不太吸引,精彩的部份,出現在野生林中。當我們從植林區轉入野生林時,眼前便為之一亮,林中盡是盛開的志佳陽杜鵑,如一陣陣粉紅色的氤氳霧氣。大家的行進速度,忽然都慢下來了,不是因為山路的崎嶇,而是因為不斷停步的拍照。




山路穿出樹林,進入了農場的範圍,繞過了蓄水池後,景色變得豁然開朗。放眼之處,除了森林,便是大片種滿高麗菜的山坡田,不過最為耀眼的,是山下果園中那一片蘋果花海。之字形的產業道路,在蘋果樹下穿插,偶爾一兩片潔白的蘋果花瓣,如飄雪般落下,大家的腳步都放慢了,熱烈地討論著今次行中程的精彩部份,也計劃著下一次的台灣登山之旅。馬鈴薯曾經提過很快便會帶隊登他喜愛的雪山,班馬大哥也說過五岳之中最美的是秀姑巒山,弄得大家都心癢癢的。雪山我已經爬過了,不過仍想看看春未夏初時圈谷中那一片花海的景象;至於秀姑巒山嘛,也是一個不錯的提議...。

就在明年的復活節、在那蘋果花開的時候吧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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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 轉山:位於雲南迪慶(今稱香格里拉)北部德欽附近的太子雪山,6740米高的主峰卡格博峰,為藏傳佛教聖地。藏民們相信,繞山轉13圈後,死後靈魂便可以升天。每年各地無數藏民千里迢迢徒步前來膜拜神山,徒步轉山,沿途穿越高山、森林和冰川,少則7天,稱「內轉山」,多則半月,稱「外轉山」。 

南湖大山四天四夜主東峰團隊成員:-

高山嚮導:班馬(領隊)、山鼠、馬鈴薯、小幸
隊員(女):嘉露、夢尼卡、甘美、梅莉、珍妮、詩詩、雅堤、菲
隊員(男):Daniel-C、阿里、史蓋文、英武、法蘭西、依梵、添記、艾倫、森、企鵝、大澳



<全篇完>

2009年5月5日 星期二

雲流.花舞.南湖(十六) – 山中馳騁


昨天來時,雲霧中若隱若現的五岩峰危崖,別有一種意境,如今歸去,重臨險地,陽光燦爛下的五岩峰,又是另一番感受。頂上陽光雖然燦爛,山腰處卻依然雲霧繚繞,只剩岩峰突兀,怪樹奇岩,更像一座座浮於雲海上的仙山。下降途中,崖高路險,大家雖然都小心翼翼,手足並用,但都忍不住一停再停,找個安全位置,拿出照相機來,拍下眼前美景。





回到南湖北山的分岔路口時,是十一時半左右,雖然時間尚早,但離開凌晨三時半的早餐,已經有八個小時了,大家都停下來小休一會,提早吃個午餐。接著的下山路,已經沒有什麼難度,而且大家在上山時都走過一次了,也不會迷路了,所以大家也越走越快。也許沿途的風景,上山時也拍了很多,就連停下拍照的次數,更加是寥寥可數,不過也許大家沒有留意到,雖然只是相差了一天的時間,審馬陣山上的玉山杜鵑,開得比上山時更燦爛了。




回到雲稜山莊,一看手錶,原來只是下午二時十五分,比原定的時間,還早了大半個小時。也許因為已經完成了「任務」,大家的心情也格外的輕鬆,反而好像變得無事可做。隊友們或在草地上曬衣服,或在山屋內努力「消滅」食物-為了不想把後備食物原封不動的揹下山,大家忽然都慷慨得有點過份,四處強迫別人接受好意呢。英武帶了一副UNO紙牌上山,現在派上用場了,不過「獎品」卻是那吃不完的後備食物,輸了的那位,就要全部吃掉。因時間尚早,小幸還未需要開始準備晚餐,也過來湊湊熱鬧,看我們玩UNO牌;馬鈴薯亦襯著空檔,抓緊時間跟其他登山隊的嚮導們交流,經他的介紹,另外一隊登山隊的原住民嚮導,原來曾去過香港,還住了半年呢。

因為是星期天,雲稜山莊都爆滿了,廚房更是擠得水洩不通,晚飯的時間,比以往推遲了一些。若以時間來計,今天所走的路是最長的,小幸還怕我們不夠吃,多煮了米飯,不過我們反而吃得不多,他還以為是因為全程多是下山路,消耗遠不及上山時大,其實大家的肚子裡,填滿的是剛被消滅乾淨的後備食物。

接近九時,雖然大家都不大疲倦,但幾天以來習慣了早睡早起,也準備就寢了。山屋外不斷有燈光閃動,仍然有山友陸續地回到山屋。南湖大山登頂的行程安排,可長可短,我們選擇的,是四天四夜的安排,每天的步程比較平均。另外有三天三夜的行程,主要是不在南湖山屋留宿,把兩天的登頂行程壓縮為一天:凌晨從雲稜山莊出發攻頂,晚上入黑後才回到雲稜山莊,若時間不許可,甚至不會登東峰。黑暗中陸續回到山屋的山友,都是三天三夜行程的參加者,早上我們離開南湖山屋時,也曾與他們碰過面,現在看到他們極度疲累的面容,就更加肯定,我們當初的選擇,是完全正確的。

從雲稜山莊一天來回主峰頂,雖然是輕裝上山,路途漫長,也需要充沛的體能和耐力,我們隊友之中,起碼有一半人是可以勝任的,只是急上急下,沒有時間細賞山中美景,也並非大家登山的目的。我們只求看盡晨昏美景,輕鬆地享受河山壯麗,能否登頂,其實並不是最重要,記得登頂前一天,午後濃霧忽然湧至,還以為天氣變壞,未必能按計劃登頂看日出,但老實說,當時大家並沒有太大的失望,反而覺得假若是無景可觀,不登頂也無妨。

出外旅行,尤其是登高山,天時地利,未必都能盡如人意,但老天爺待我們確實不薄,加上斑馬大哥因應情況的變動安排,讓我們覺得這一次的行程,已經是最完美的了。

2009年5月4日 星期一

雲流.花舞.南湖(十五) – 告別圈谷


橫過了南湖東峰陡滑的南坡後,山路急向左折,沿著東峰的東南稜線,直指海拔3632公尺的峰頂,登上峰頂時,剛好是7時30分。南湖東峰全峰為同斜板岩構成,是個呈東西走向的單斜地形,北面是斷崖,南面則是傾斜的板岩坡,雖然傾斜度也有40至50度角,但相對於近乎垂直的斷崖,仍算是平緩。東峰峰頂上並無測量的基點,只有一個新立的紀念碑柱,而碑柱也不是在峰頂現時的最高點,原本的最高點,緊貼著北邊斷崖邊緣,崖邊岩石因風化而崩塌,連帶原來的舊碑柱,也隨之墜落到斷崖之下了。新立的紀念碑柱稍作下移,是為了避免重蹈舊碑柱的覆轍吧。




南湖東峰在「台灣百岳」中排行第十四,站在東峰峰頂,往西可眺望南湖主峰,也可以俯瞰下圈谷及主、東峰鞍部等的冰川遺跡;而往南可眺望南湖中南峰、南峰、巴巴山、中央尖等群峰列陣,還有腳下和平南溪溪谷中的3號U形谷。不過自己更感興趣的,是往北俯瞰上圈谷中的1號U形谷遺跡,看看能否辨認出那典型的U形輪廓。

拍完照後,是下山的時候了,當班馬大哥指著北面的斷崖時,大家都以為他在開玩笑,剛才拍照的時候,他還在不厭其煩地提醒大家小心不要掉下斷崖呢。最高點旁邊的斷崖,是從峰頂下切到上圈谷的捷徑,斷崖雖險,原來是有成梯級狀的岩石通道,可以小心地下攀,到達一個小平台後,便接上往上圈谷的溝谷了。大家沿著溝谷下降,然後穿過谷底下的碎石坡,到達上圈谷時,回頭一望,不禁有點奇怪,大家是如何從如此陡直的斷崖上徒手攀下來的。溝谷雖然陡直崎嶇,其難度與起我們平時進行的溪谷下溯活動相比,其實分別不大。





上圈谷的景致,與下圈谷十分相似,只是更為平緩,谷底鋪蓋著的多是岩石碎屑而非植被。圈谷的中央,是一道明顯但乾涸了的的溪床,這是南湖溪的上源,雨季時溪床中流水潺潺,又會是另一番景致。路跡沿著溪床北去,卻忽然往左拐,離開溪床往山上走。爬了一個早上的山,已經有點累了,奇怪為何要捨溪床的平坦路不走,而再次攀到山上去了,到了稜線頂上,便明白原因了。上圈谷是末次冰期U形谷的遺跡,被命名為「1號U形谷」,當谷中的冰川伸展至北峰附近時,因受到阻擋而朝西急拐,切穿分隔上下圈谷的稜脊,下瀉到下圈谷中,而我們所處的位置,正是1號U形谷的盡頭、古冰川的拐彎處。冰川消融後,在此留下了難以徒手下攀的高陡瀑布,山路高繞,就是要避開瀑布。




瀑布之下,正是作為南湖山屋主要水源的溪澗,沿溪下溯,很快便回到山屋了,踏入山屋的門口時,是九時零三分,比計畫中的時間,早了近半個小時。大家也許還記得,我們在主峰頂上,因為天氣極佳,多停留了一個小時,而在東峰頂上,也嬉戲了一段不短的時間,也亦是說,我們下山時的腳程,比原本的計劃,省了起碼一個半小時。班馬大哥當然也察覺到,大家的強項,原來是下山。

登上了南湖大山的兩個絕頂之後,是回程的時候了。回到山屋之後,大家也沒有休息,趕快收拾好行囊,半個小時後,便開始下山,沿著原路回雲稜山莊去了。雖說下山是強項,不過起程之後首先要面對的,是那上攀南湖北峰的陡直碎石坡。日出之後,又是晴朗的一天,昨天下攀碎石坡時,煙霧瀰漫,幾乎什麼也看不見,如今一切都清晰可見了。垂直高度超過200公尺碎石坡,是南湖大山眾多圈谷中其中一個較小型的,雖然風化劇烈,但古冰斗的形狀,仍依稀可辨,不過碎石坡上最吸引的風景,還是俯瞰整個下圈谷和南湖主峰的形勢,下坡時看不清,如今可以一目了然了。

雖然都是昨天才走過的路,但上坡比較費力,加上美景當前,大家少不免要補拍一下昨天錯過了的風景,走的速度,也慢了下來。這時候揹著100公升背包的小幸,風馳電騁地追趕上來,隊友菲似乎有點不服氣,忽然加速,隨著小幸的背影追上去了,我們都有點驚訝,因為菲一向都是走得較慢、慣性地墮後在隊尾的。將近到達坡頂時,忽然傳來菲的呼叫聲,菲是大家熟悉的「傻大姐」,開心之時大呼小叫,是一向的習慣,有時候又會裝神弄鬼來作弄大家,所以我們起初還不以為意,後來覺得有點不對勁,便趕過去看個究竟。原來她在追趕小幸之時,隨他走到一處極為陡滑險要的地段去了,小幸當然沒有問題,很快便走過了,她卻無法追上,到發覺腳下無論踩在何處都無法站穩時,已經太遲了,進退兩難,只好呼叫求助。我們到達她身邊時,也不知她是哭還是笑,只是不停在說「以後不敢了」,我們還以為她是嚇壞了,她卻隨即又笑著對大家表示「感激流涕」。看見她的樣子,大家也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,不過從此她就多了一個英文名字,Betty。鬼主意甚多的隊員英武,看見她涕淚交零、哭笑難辨的樣子,即時為她改了這個新綽號 - Betty(比蒂)者,鼻涕之諧音也。

再次通過五岩峰的危崖地段時,因為是下降的關係,感覺上更為險要,大家都小心翼翼。經過了先前碎石坡上的戲劇性事件,大家也特別留意菲的情況,不過她卻好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,又回復了慣常嘻嘻哈哈的本性,高陡的崖壁,三爬兩撥的便攀下去了,讓我們不禁懷疑,碎石坡上的事件,根本是在戲弄大家呢,不過「Betty」的新綽號,呵呵,我們可沒打算收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