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4月26日 星期日

雲流.花舞.南湖(九) – 圈谷落日


攀過了五岩峰的危崖和亂石,不久便來到了南湖大山北峰的路口,但四周只有白濛濛的雲霧,什麼都看不見。南湖山區的天候多變,而且終年強風不斷,而春季更是山區全年天候最差的季節。南湖群峰之中,東北峰略矮,地形如一個凹槽形的袋狀風口,而這裡又是蘭陽溪與和平溪的上游發源地,水汽豐沛,因此每到春天季風交替之時,山上便經常雨霧迷濛。我們在山上,遇上難得的連日晴朗天氣,實屬幸運,不過享受了一個上午的陽光後,下午的天色,還是轉差了。

濃霧之中,斑馬大哥宣佈,我們距離落腳的南湖山屋,已經不遠了,大家都有點鬆了下來,不過因為之前研究過地圖,知道前面還有一個難關要過。就在這時候,雲霧稍為散開,眼前是一片廣闊的碎石坡,從北峰一直陡降至200公尺下的山谷底,谷底隱約可見一小屋,就是我們今天的目的地 -「南湖山屋」。急陡的碎石坡,近頂部分幾乎成70度角,坡上盡是浮沙碎石,一踏足便傾瀉而下,加上從坡頂俯瞰,視覺上更加嚇人,更加叫人猶豫。



可能是一下子攀升了近一千公尺的高度,一路上又玩得太興奮了,部分隊友在攀五岩峰時,開始有點頭痛,因此慢了下來。陡降碎石坡,始終是有一定的難度和危險性,所以斑馬大哥希望等所有隊員都到齊時,才一起慢慢下坡。不過最先到達北峰路口的隊員,已經在風中等了近30分鐘,開始有點頂不住了,不得不先行下坡,這時最「頭痛」的,應該是斑馬大哥了,為了隊員的安全,也不得不陪先頭部隊先走,只能把後面的十多個隊員,留給壓尾的馬鈴薯照顧。

對於大部份隊員來說,下走碎石陡坡,難不倒他們,因為香港的郊野,也有不少風化嚴重的惡劣地形,不過揹負重量不輕的背包陡降,又是另一回事,所以大家都小心翼翼,以免失足。不過大家仍不忙「危中作樂」,沿途繼續瘋狂拍照。雲霧似乎只停留在山頂,下降了一百公尺之後,陰霾盡散,谷中壯麗的景色,也看得清清楚楚了。一直不拘言笑的馬鈴薯,到了北峰之後,似乎有了點變化,再沒有催促大家上路之餘,心情明顯地放鬆了不少,還開始和大家一起拍照呢。

南湖群峰,是以主峰為中心的北、南與東三條放射狀稜線組合成,被北峰、東北峰、東峰及主峰稜線所包圍的,是兩個廣闊而渾圓的谷地,一上一下,被視為是早期冰川的遺跡,「南湖圈谷」的名字,也就沿用至今。圈谷,也就是冰斗,三面是陡峭岩壁,於向下坡有一開口,是山岳冰川在冰川源頭因冰雪壓力和侵蝕所形成的圓弧狀窪地。南湖山屋,就在「下圈谷」的中心。



下午二時二十五分,我們到達了下圈谷的南湖山屋,比原定的時間,還早了近一個半小時。經過了第一天,班馬大哥已大概知道我們的徒步速度,所以在早上起步時建議,如果是日行程提早完成的話,騰出了時間,就把第三天早上的登頂行程提前一天,在晚飯前完成,把觀日出換作賞日落,好讓大家在第三天下山後,可以有更充裕時間前往機場。不過自午後開始,南湖各峰頂陸續隱沒於雲霧之中,頂上變得無景可觀,而且幾位隊友的頭痛,仍未有減輕的跡象,班馬大哥也就取消了提前攻頂的計劃,讓我們在晚飯之前,好好休息兩小時。這個安排,我當然舉腳贊成,因為我在到達山屋之後,也開始感到有點頭痛。

不久前曾經到過近海拔5500公尺的高度,身體沒有出現什麼問題,這次的頭痛,可能就是上升得有點急的關係,加上在五岩峰上吃飽了冷風,也有一定的影響。我趕緊換上乾爽保暖的衣物,鑽進睡袋中,再把一瓶熱水抱在懷中,睡了一個小時後,醒來時頭不痛了,還剛好趕及起床吃晚飯。


海拔3386公尺的南湖山屋,條件比雲稜山莊稍遜,取水也要跑到老遠的山溪去,不過小幸依然準時地為我們煮好了同樣豐富的晚餐。圈谷的海拔更高,故氣溫更低,加上風大,太陽還未下山,就已經降至只有攝氏三、四度,在戶外吃飯,不想吃冷了的菜,速度更要加快。小幸今次準備充足,米飯的份量剛剛好。吃完了晚飯,頭痛完完全全的消失了,再次回復龍精虎猛。





群峰依然雲霧蓋頂,西漸的夕陽,卻從雲底逃脫,落日的霞光,把圈谷染成一片金黃。我們把所有保暖衣物都穿在身上,攀上圈谷西面谷口的冰坎上,觀看日落的美景。從圈谷的缺口西望,聖稜線在夕陽餘暉下橫列天際,在雲霧間若隱若現,如雲海簇擁的天空之城。大霸尖山不久便再次隱沒在雲霧之後,只剩下沐浴在火紅夕照之下的雪山主峰、北稜角及北峰,漸漸地化為火燒般的氤氳之中的一道剪影。嘗試想像一萬年前地球最後一次冰河時期的某天,當南湖主、東鞍部的冰川仍未消融之時,站在同一的位置,看日落的金光,灑落在幽藍的冰川之上,會是何等壯麗的景觀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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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再看到這篇,相信馬鈴薯的稍顯嚴肅緊張, 應該還有他被賦予的任務使然, 相信後來大家應該也能諒解。
  • 不在濃霧中上主峰是100分的決定, 因為主峰展望太美了,如果在濃霧中登頂, 實在是太可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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